□记者 虞仁珂　　

　　瘦了、黑了，这是时隔一年多，记者再次见到刘明的第一感觉。

　　去年3月13日，刘明搭乘我市新一代远洋渔业综合保障船“浙普远98”，远赴1万多公里外的东南太平洋渔场，为400多艘我国远洋渔船、1万多名渔民提供医疗服务。

　　除去来回两个多月的航程，427天里，刘明累计为200多名渔民提供医疗服务，其中重症患者占到了三分之一，从死神手里抢回了数名船员的生命。

　　“出去了这么久，人还处在适应调整期，白天犯困晚上清醒。”的确，11个小时时差、502天“脚不着地”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在经历了7天集中隔离和7天居家观察后，刘明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和记者聊聊自己的故事。

　　21天掉了5公斤肉，扛过晕船这一关　　

　　今年36岁的刘明是宁波北仑人，大学毕业后应聘到岱山县秀山乡卫生院，成为了一名全科医生。

　　“马上到办公室来。”2020年5月的一天下午，正在疫情防控点执勤的刘明接到领导电话。“想不想去东南太平洋上为远洋渔民服务？”领导一席话让刘明心潮澎湃：那可是一万公里外的大洋啊。

　　原来，为了更好地服务在东南太平洋上的我国远洋渔船，我市计划招募一名随船的全科医生，服务期限1年。刘明的条件完全符合出海的要求。

　　当晚，在征得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后，刘明正式递交了申请并顺利通过。

　　“浙普远98”排水量为1300吨，一间船舱是刘明在海上的“工作台”。为了适应医疗需要，出发前船舱要进行重新装修和布局，刘明一起参与了图纸设计和装修工作。

　　2021年3月13日9时，随着一声汽笛，“浙普远98”从普陀远洋码头扬帆起航。

　　“此前最远的一次‘航海’是宁波白峰到定海鸭蛋山。”刘明笑着说，因为自己不晕车，所以想当然地认为也不会晕船，但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船身左右倾斜达30度，航行两天后，刘明就见识到了大海的“威力”。整整21天，刘明形容自己都是在“晕头转向”中度过的，吃了吐、吐了吃，体重锐减了5公斤左右，实在熬不住就给自己打吊针。

　　30天后，“浙普远98”终于到达了东南太平洋的渔场，而刘明也顺利扛过了晕船这一关。

　　最多同时接诊七八个病人，忙得顾不上吃饭

　　“浙普远98”所服务的范围是西经95度至115度，南纬2度至6度。茫茫大洋，虽举目不见陆地，但那里却汇聚了400多艘中国的远洋渔船。

　　1万多名船员，头疼脑热的天天有。重症病例最多的是阑尾炎和肾结石，通常对方会把病人送到“浙普远98”上。刘明回忆，最多的一天同时接诊了七八个病人，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病床只有两张，刘明就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给病人。

　　有一次，中水公司的一名船员右手三根手指被缆绳割伤，紧急向“浙普远98”求援。当时两船分别在东南太平洋和大西洋，两船全速对开，在南美洲南段的麦哲伦海峡附近相遇，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当时病人的手指都是白色的，意识也不是很清楚。”刘明回忆，因为长时间的包裹，下紧转第2版▶

　　96小时疾驶，从死神手里抢生命  

　　在东南太平洋，以往渔民一旦患病或者出现意外伤害，常要随船到秘鲁治疗，整个行程需要5至7天，往往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浙普远98”到达后，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进行现场救治，这将大大提高患者的治疗效果，甚至是挽救生命。

　　去年11月的一天，船上收治了一个重伤员。因为手臂外伤导致动脉断裂，失血过多处于休克状态。刘明立刻给对方清创、缝合和输液。

　　“鉴于病人的伤势，船上现有的设施已经无法做进一步的治疗。”刘明认为，必须尽快将病人送往最近的陆地医院。

　　经过我市驻秘鲁远洋渔业办事处的紧急联络，秘鲁港同意接收该病人。“浙普远98”开足马力向目的港行驶。路上的96个小时，刘明每隔半小时要观察情况，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天后，秘鲁那边传来消息，病人生命保住了，但手臂丧失了部分功能。医院表示，要是没有之前做的止血、清创等基础治疗，他们也“回天乏术”。

　　女儿的照片视频，是离家后最大的慰藉

　　因为疫情影响，“浙普远98”不允许停靠外国港口。对船员来说，这原本每月一次的“福利”也无奈失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复一日的工作和风景让当初的兴奋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寂寥。“有时看到一只海龟游过，能兴奋一整天。”

　　食物也是一大问题。刚开始还有储备的新鲜蔬菜，但一个月后，就只能吃速冻的蔬果了。再往后甚至连榨菜也吃完了，只能吃冻品、罐头了。

　　作为综合保障船，“浙普远98”在没有医疗救治的同时，也要参与鱿钓作业，这也让刘明的作息时间彻底颠倒。

　　“每次短暂有网络的时候，我就让妻子发很多女儿的照片和视频。”刘明说，没治疗任务的时候，看看手机里的女儿照片和视频是他最大的慰藉。启程时女儿还在读幼儿园中班，转眼就要读一年级了。

　　最激动的那一刻，是在船上宣誓入党

　　早在出海前，刘明就已经是预备党员。

　　去年7月1日是建党百年，当天上午的庆祝大会，刘明通过电脑下载了视频。“公海上网络信号很不稳定，直播看不了，需要下载后再观看。”

　　今年元旦，一次特殊的预备党员转正会议在线上召开。通过视频，这头连着秀山乡卫生院，而另一头是“浙普远98”。

　　刘明汇报了预备期间的思想、工作情况，之后党支部书记和远洋先锋党支部党员代表介绍了刘明预备期间的情况，与会其他党员也都发表了意见，进行充分讨论。最后，采用线上无记名投票方式，全票通过刘明由预备党员转为正式党员。

　　在卫生院党支部全体党员的见证下，刘明举起右手，庄重宣誓。刘明说，那一刻是他500多天海上工作生活中最激动的时刻。

　　“远洋渔业医疗工作虽艰苦，但感到十分有意义有价值，不管对待病人还是面对学习，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刘明坦言，这段在东南太平洋上的服务经历，将成为他人生一笔最宝贵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