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川

　　我一直认为人类进步的源动力非“饥饿”莫属。民以食为天，这不是真理，这是活生生的现实。于是，在美梦被饥饿撞碎后，我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厨房找点满足“现实”的养料。

　　下夜班，是不容易睡醒的，这与睡多久没有关系。地球上，白日才是多数生灵忙碌的时间。有时，各种奇怪的声响会在你刚刚进入梦乡时，突然就穿透你的耳膜把睡意活生生地夺走。

　　今天还不错，虽是饿醒的，但“觉”是睡熟透了的。

　　客厅的茶几上有面包和零食，妻子喜欢把客厅的茶几上堆积得琳琅满目。她说：这都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小时候大人不给买。如今要天天看着欢喜，吃个饱，吃个够。当然，我下夜班睡醒了，在她还没有回家做饭之前，是“准许”我动她的零食的。

　　匆匆几口小饼干，又寻了几块豆腐干，这和正餐差之甚远。妻子发短信说店里忙，要晚上8点才能回来做饭，让我先吃点零食垫垫。

　　昨晚上夜班，“边少”突然问我会不会做饭，我竟一时语塞。反问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他说：“媳妇明天就要来了，自己想学习做饭。”

　　实际上，我是会做饭的。而且我炒菜还很有天分，色、香、味俱全，“上得了桌面，下得了肚肠”。妻子炒菜的本事还是我手把手教会的。可是，被“边少”一问，竟然不敢马上回答，因为我很久没有下过厨房了。

　　岱山岛渐渐在黑夜中沉静下来。透过阳台的玻璃，路灯照耀下的马路有些冷漠。

　　我愣愣地看着远处路灯下来来往往的人们，无论什么方向，此时，他们都是要回各自的家吃饭，那里还有温暖和光明。

　　我真的很久没有下过厨房了！

　　为什么呢？十几年了，我一直在外工作，回家次数很少，单位有食堂，倒班的工作又常常使人的作息时间紊乱，厨房离我真的很远、很远。

　　今晚，我要给妻子做顿饭。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玻璃窗进入我的脑海。我看行，马上行动。

　　一直等到晚上9点，熟悉的脚步声才把期盼的心情抚平。

　　“怎么有股味？”妻子一进门就问。

　　“什么味？”我漫不经心地问。

　　“炖排骨的味。你饿了吧，等着，我去给你做饭。”妻子一进屋就把手提包放下，也没看餐桌一眼，便进了厨房。

　　我走进厨房，把她拉出来。指着餐桌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炖了快3个小时了，赶紧尝尝好不好喝。”在妻子惊诧的目光下，我很是自豪地把骨头汤推到她面前。

　　“你怎么哭了？”看着妻子一边喝骨头汤，一边抹眼泪。我吓了一跳，赶紧问道。

　　“我都忘了，你会做饭，骨头汤还做得这么好喝。”妻子讪讪道。

　　刹那间，愧疚充满了我的整个心灵。泪，也从我的眼中滑落进了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