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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武师傅

  □鱼享

  年后一个周日的中午,我在家里准备做饭,楼下传来“高价回收旧手机、旧家电、废铜烂铁硬板纸”的叫声。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有点沙哑,但很沉稳,甚至有点中气十足的感觉。

  我探头朝窗外喊:“师傅,等一下哦,我下来了。”小区里的回收站离我家有一段距离,过年前网购的各种物品的外包装纸箱,我索性都放在车库里了,还有一大堆利用假期时间整理出来的旧书籍。

  到了楼下,却不见有人。是没听到我的喊声,到别幢楼去了?我从单元楼里走廊一边的小门进去,拉起我家车库朝南的卷帘门,发现那人就在门外等着。“以前收过你家的硬板纸,我就来这等了。”不等我开口,他“呵呵”笑着说。“你记得这么牢啊。”怪不得刚才听到叫声觉得似曾相识,原来以前他也来回收过。我不由地打量起他,瘦小、黝黑,60多岁的样子,发白的蓝上衣,却很干净。我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姓武,从隔壁省来的,以前来回收时聊过。“你是武师傅?”我问。“你也记得这么牢啊。”他“哈哈”地笑,堆起一脸褶皱。

  纸箱放得有点随意,武师傅一个个拆开,大的放下面,小的放上面,叠起来,用编织绳捆好。我一边整理,一边和他聊起来。

  他有两个女儿、1个儿子。女儿都已成家,大女儿跟女婿去广州打工了,孩子在家乡上寄宿学校。

  他说:“老师管得可严可好了,小孩学习好。”

  “寄宿学校很贵吧。”我问。

  “贵。”他手不停活,看了我一眼,说:“没办法啊,挣钱就是为了给孩子上学。我儿子小学读完就考进市里的学校,一直在市里读。我们啥也不管,只供他钱。”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几乎不带家乡口音。他还特别告诉我说,“市里的学校”就像舟山中学,除了户籍,每个县区都是少数尖子生才考得进。

  “你儿子真厉害。”我由衷地夸赞。

  “我们只供钱,啥也不管。”他又说了一遍,好像是为了强调他儿子真的很厉害。“我儿子读科技大学。”儿子显然是他的安慰和骄傲,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抬起头看向远处。“去年底上海一家很厉害的科技公司叫我儿子去,我儿子说离大学毕业还有半年,最好再往上读读,工作的事再看情况。”他直起腰,拎了下捆好的硬纸板,看看捆住没。“年一过完,我们就出来了,想想年后第一茬,总能多收点吧。”他拍了拍衣服,望着捆成三捆的硬纸板。

  “等儿子工作了,你们就可以轻松了。”我由衷地说。

  我看到他三轮车头上篮子里放着一把芹菜,叶子有点瘪。“以前我们自己在租的房子边种点菜,现在我老婆去船厂打工了,路很远,没时间种了。”

  “船厂工资还好吧?”我问。

  “星期天不休息,每月可以多挣七八百。我把二女儿一家都喊过来了,女儿、女婿都在船厂干。”他把塑料空瓶类的装进蛇皮袋,从三轮车上拿过来一个小磅秤。我说:“你随便称一下就行,我存这些东西,是因为懒,不是专门卖钱的。”他说:“那不行呀,好好的东西,就应该值钱的。”

  我把儿子以前订阅的《创新作文》《奇趣故事》和我自己阅览过的一些杂志都拿出来,问他周围有没有读小学的孩子和喜欢看书的人,要是有的话,这些都送给他。他连声说“有”。原来他二女儿的儿子正上三年级,而他们一家业余时间正好都喜欢看看书。“黑洞洞粗喇喇的手,喜欢翻书看,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说着,他自己就哈哈笑起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原来是一个老客户打电话来叫他上门去收东西,他连声答应着,朝我挥挥手,跨上三轮车,向小区外骑去。三轮车已经装满了,他使劲踏着。我想以后再碰到,和他也算是熟人了吧,喊声“武师傅”也是很自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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