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介玲
25岁之前,如果有人问我,海的那边是什么?我会半开玩笑地回答,海的那边是海呀。时至今日,如果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想,我会很认真且不假思索地告诉他:海的那边是家。
身着玫红色与黑色相间的过膝羽绒服、齐腰微卷长发戴着一顶卡其色贝雷帽、脚着黑色中筒高跟皮靴,手里拉着玫红色行李箱的我从码头下船的那一刻,已经是夕阳即将亲吻海平面的时间了。整个天、地和即将离泊的船都被阳光塞满了缝隙,映衬得黄澄澄的。码头的风像要给我个下马威一般吹掉了我的帽子,在和风抢帽子与满兜里找寻身份证的慌乱中,我正式踏上了鱼山岛,开启了海岛生涯。
岱山的海因为靠近入海口泥沙沉积的缘故而呈现黄色,这跟我印象中湛蓝色的海不一样;映入眼帘的路,尘土飞扬,每一辆车经过扬起来的土都能把人浑身上下染成“卡其色”,路面全是“美丽的酒窝”,跟我想象中的柏油马路也不一样。登高,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打桩机和挖掘机,在一大片昏黄中奋力地工作着,整个世界都被淡黄色笼罩。我所居住的宿舍窗外有一排不知名的树,宽硕繁多的叶子如手掌心般大小,树干如手腕般粗细,我称它为南方的树。岛上多风,开窗通风时,树丫上的叶片便会飘落进我屋内,它那娇艳的绿,在黄色系的世界里脱颖而出,也间接地点缀了我的生活。
比我早入职两三年的同事说,施工鼎盛时期,岛上有近2万人,上下班时那堵车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渐渐地,随着一批批建筑的拔起、一座座塔楼的耸立、一片片管廊的架高,生产区域的基础建设终于完工了。登上瞭望台,塔林那高耸入云的身姿,气势恢弘,就像是一座座神秘的城堡;岛上每一位建设者和工作者就像是穿梭在这城堡中的骑士,用自身的技能和青春来建设和保卫这座城池。观景台旁立起的两面红色旗帜在风中飞舞着,像是对胜利的欢呼雀跃。夜幕降临,整片厂区的灯光亮起,犹如繁星坠入凡间,那塔顶制高点的红色提示灯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守卫着暗夜的星空。
春去秋来,连接岱山岛和鱼山岛的鱼山大桥修建完工,历时27个月实现通车,那个送我入岛的码头也不再承担载人工作了。鱼山大桥缩短了两岛之间的运输距离,是舟山绿色石化基地员工的生命通道,更拓宽了鱼山岛与外界经济、文化和精神的交流渠道。一条条柏油路纵横交错,贯穿南北,宽阔整洁的道路上过往的车辆平稳畅行,连接到鱼山的各个功能区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仅仅是指顺应时代工业的发展,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鱼山厂区内清澈洁净的水蒸气像云朵般飘散,如梦如幻似世外桃源。我宿舍窗外的那棵树已经长得碗口般粗细,枝繁叶茂的它吸引了海鸟前来筑巢,魁梧的枝丫交叉处就是鸟儿绝佳的安居之所。不得不说,任何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也知道这片土地是适宜安家的,鱼米之地,沃野千里。
岁月荏苒,一晃,竟五年了。在我所安家的小区附近,医院、学校、商场等基础生活设施正在添置扩建,有望实现“一流城市15分钟高质量生活圈”,在满足生活刚需的同时,建设者也不忘照顾人们的精神文明世界,沙洋田园咖啡屋、田野照相馆和骑行之家的兴起都是新时代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校园时期觉得家的外边全是深不见底的海,现在的日子倒是觉得海的那边是家。
故乡是家,生我养我的血脉之乡;而此时此刻,脚踏之处也是家,育我教我的骨肉之乡,远方的彼岸皆是家。
在金灿灿的明日朝阳里,在五湖四海的家人们共同建设和努力下,积极响应好政策、奋力且自如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如同旗帜般热血,更如同那棵树,深深汲取营养,茁壮成长,蓬勃发展。